蛙類

「人類與蛙類的關係史—看啊!蛙類給人何等的益處」

在古老的年代,人類已經注意到蛙類的存在。
環境好的時候,以傾聽蛙鳴為風雅;
環境不好時,以蛙肉為食物;
休閒的時候,用筆墨來畫蛙;
生病的時候,用蛙皮作醫藥。
其實,蛙類的存在,另有價值,是多數人所未知。

當人類於大地移居,尋找可住之地的時候。蛙類早已四處遷移,由寒冷的北極,到高溫的沙漠;由5,200公尺的高原,到海拔100公尺以下炎熱的死谷,都有蛙類在活動。

當人類定居下來,開墾土地,蛙類也經常在他們的住處、農地、水池等附近活動。蛙類不祇對自然環境有高度的適應力,也不像許多野生動物看到人就跑,蛙類沒有遠離人群。蛙類必須有特殊的本領,才能與人同在,與適應人類經常改變土地、水域的使用。蛙類不只與人共享,不同種類的蛙,也常共享一個水域,在野外經常有5~8種的蛙類,在同一溼地鳴叫產卵。

公元前十七世紀,摩西記錄上帝用許多蛙,毀壞埃及地,後來埃及的最大計數單位仍稱「蛙」,代表100,000。中國人在早期,已發現蛙類能吃大量的昆蟲,是水田的自然除蟲媒介,因此在圳堤上、池塘邊保留草地,讓蛙繁殖,可以增加作物產量,減少病蟲害。希臘人用蛙作為「氣壓計」,天氣好時,蛙類常在水面;下雨時,蛙類沈到水底。羅馬人用蛙類的叫聲,稱蛙為Rada;並用蟾蜍的叫聲,稱蟾蜍為Bufo。Rada 與Buffo,迄今在分類學,仍為許多蛙類的學名。

十五世紀之後,蛙類與人類互動,幾乎可以寫成一部近代科學的發展史,例如:達文西(Leonardo da Vinci,1452-1519)曾用蛙作實驗,首先證明蛙類腦部的功能,可以控制四肢運動。布朗尼(Thomas Browne,1605-1682)發現蛙類的生活史需要潮溼,蛙類常在水邊活動的主因。哈維(William Harvey,1578-1657)發現蛙類的心臟跳動,能使血液在全身的流動,開啟近代解剖醫學。伽伐尼(Luigi Calvani,1737-1798)發現蛙的活動是電流在神經的傳遞,開啟電力學。列文虎克(Anton van Leeuwenhoek,1632-1723)解剖蝌蚪,提出蛙類的發展,有不同的生命階段。施旺麥丹(Jan Swammerdam,1637-1680) 研究蛙類的肌肉運動,味覺反應與視力,認為與人相近,瞭解蛙類能夠幫助人類瞭解自己。

十八世紀,探險家蓋茨比(Mark Catesby,1682-1749)在北美發現一隻從未見過的牛蛙,作成標本,用船運寄到瑞典給林奈(Carl Linnaeus,1707-1778),林奈稱其為Rana catesbeiana,從此開啟蛙的分類學。到十九世紀,有關蛙的研究漸多,認識蛙類的生理、行為、繁殖的知識也愈多。人類由蛙類獲得許多生物學的知識,與其他領域知識的開啟。二十世紀初期,蛙類忽然開始劇滅,許多地方失去蛙踪,許多農田沒有蛙鳴,早期河濱、池邊、草地、水田,蛙跳成群的所在,也幾乎消失。

蛙類消失成為環球的警訊,1980年代,認為蛙類消失的原因:臭氧層的破壞,酸雨的普世化,農田大量施撒農藥,外來天敵的入侵,河川的污染、農業水資源挪移,使水路、池塘乾涸、圳路的水泥化、U型邊坡斜傾,使蛙類無法進出水域。道路廣設,使蛙類無法安全遷移等,面對棲地消失,遷移廊道的阻斷,生命力再強的蛙類,也將消失。原來人類的活動,壓縮蛙類生存的空間。

人類不能創造蛙類的生命,卻不斷在傷害蛙類棲地。這成為近代的新興運動,為蛙類保留濕地,使蛙存活。即或曾經破壞,也要復育。若一時無法達成,或在他處,作濕地補償。此外蛙類活動的池塘,要保留水量,不要任其乾涸。工業廢棄物填平低窪的沼地,也要挖取填物,處理之後,再重新引水以供蛙類活動。田區減少農藥使用,以免蝌蚪死亡。使蛙鳴成為真正有機農業的指標。減少阻隔蛙類遷移的混凝土結構等。給蛙類草地、林木、潮溼的土壤,供其隱蔽的空間。減少外來種的野放,以免吃盡太多本土型蛙類的蝌蚪。

2009年,到花蓮的羅山村參觀在地人為了保護蛙類,在機械翻耕土壤,與插秧期間,在農田排水口外,做一道蛙類的避難溝,該蛙在水田環境擾動時,可以暫時離開田區。我在田區邊的草地,第一次遇到金線蛙( Rana plancyi)。我是一個愛護生態的工程師,長期以來為保護蛙類棲地努力。2007年,在翡翠水庫的上游,金瓜寮溪與北勢溪交會口的灘地建造一個0.1公頃的濕地,一方面是截流坪林地區茶園施肥,減少肥料流入水庫,另一方面建了八個串聯的水池,成為蛙類的棲息所在。

台灣非常缺乏蛙類棲地設計的資料,所以八個水池設計的坡度略有差異,結果發現蛙類經常聚集在坡度30度以下的緩坡水池。我在這研究中,才開始有較多的機會遇見小雨蛙(Microhyla Ornate),牠們經常在雨後出現在水池的淺水處產卵,選擇挺水性植物如大安水蓑衣(Hygrophila pogonocalyx)等莖邊產卵。這裡的海拔約180公尺,年平均降雨量約3200厘米,年平均氣溫約17.1℃,只要有淺水域,就適合小雨蛙前來。

蛙類要求並不多,人類何必為了自己的需求,搶盡蛙類賴以為生的所有空間。為了一時方便,破壞蛙類遷移的廊道。蛙類不是只在野外保護,也可以在都市進行。1965年著名的建築評論學家孟福德(Lewis Mumford, 1895-1990)提出:「都市不單是建築的集合,不只是金錢交易,交通道路,能量傳輸,商品買賣,生活所需的流通,每個都市的發展形成一種文化,人與人互相熟悉的扶持,還是愈來愈陌生,變成一群陌生人在支配都市,彼此的親切問安被都市交通的噪音所取代…都市變成另類的動物園,強有力的動物佔比較大的房子,擁有較好的空間,更多自我活動的空間。較弱的動物,用較差的空間,更弱的動物,用更差的地方。房子都變成獸欄,獸欄之外,再築起圍牆。」

但是1970年代隨著交通的方便,都市隨著高速公路、捷運,而向四面八方擴張。都市似乎更擁擠,內部更空洞,徒有昂貴豪宅,接觸大自然的機會更少。經濟高度的追求,都市人卻失去大自然最後的蛙。二十一世紀的文明,是不是使自己過的更舒服,或是應該兼顧我們的鄰舍─蛙類的需求。

資料來源:
1.Beltz, E.,2005. Frogs: Inside Their Remarkable World. Firefly Books. Inc. U.S.A.
2.Wright, A. H., and A.A. Wright. 1949. Handbook of Frogs and Toads. Comstock Publishing Associates. U.S.A.
3.徐承佑(2007)。蛙類聲紋與音量辨識分析其於人工溼地棲息條件。國立臺灣大學生物環境系統工程學研究所碩士論文,台北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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